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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北平徐金戈杨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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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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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战术,难怪这虫儿叫“东乡平八郎”,其战术果然和那个日本海军大将相似,善用偷袭手段,很是阴险。

大家头对头地围着斗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孙二爷在“愣头儿青”身上压了赌注,此时更是激动得咬牙跺脚,恨不得自己也冲进斗盆帮把手,他拍着桌子大声喊:“咬啊,咬它的肚子,咬住就他妈别松嘴,把它五脏六腑掏出来……”

李二虎在“东乡平八郎”身上压了赌注,对孙二爷的喊叫自然听得不大入耳,他冷着脸针锋相对地哼了一声:“这‘愣头儿青’也就这两下子,好比程咬金的三板斧,看着厉害,三下抡完就没招儿了。”

孙二爷觉得刺耳,他把眼一瞪:“你看清楚了,那可不是程咬金的板斧,那是李元霸的锤,挨上一下就完蛋。”

李二虎成心斗气儿:“孙二爷,您说是李元霸的锤厉害,还是日本人的三八大盖厉害?”

孙二爷的火儿更大了:“怎么着,李爷,斗气儿是怎么着?”

吴掌柜见两人火气都不小,连忙打圆场道:“各位爷,各位爷,我这蛐蛐儿李元霸可不敢当,撑死了也就是个罗成吧,排第七条好汉我就知足了……”

犬养平斋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大家才静了下来。斗盆里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愣头儿青”屡次扑空,此时已显败相。“东乡平八郎”由于一开始以逸待劳,体力消耗不大,现在开始咄咄逼人地进行反击了,“愣头儿青”先是腿上挨了一口,它负痛闪开,“东乡平八郎”不容对手喘息,欺身而上,先以须晃对手目光,然后猛地一口咬住“愣头儿青”的肚子,它偷袭的位置极为刁钻,使“愣头儿青”无法反击。“东乡平八郎”一招儿得手便毫不留情,它狠咬着对手的肚子左右甩动……大家齐声发出喝彩,其中李二虎喊得最起劲儿,犬养平斋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吴掌柜见“愣头儿青”被咬住肚子,心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连声喊:“我认输了,我认输了,不能再咬了,把它们分开……”

犬养平斋冷笑道:“对不起,我无法把它们分开,还是顺其自然吧。”

斗盆里的“东乡平八郎”咬住对手的肚子继续甩动,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眼见“愣头儿青”渐渐停止了挣扎……

吴掌柜哭丧着脸哀叹道:“完了,完了,我的‘愣头儿青’啊,二百块大洋啊,就这么打了水漂儿啦。”

孙二爷向来是那种赢得起却输不起的人,今天他第一局压注就输了,正没好气,偏偏李二虎还说风凉话:“哟,二爷,李元霸不是排天下第一条好汉吗?怎么也让人给收拾啦,这可不应该呀。”

孙二爷反唇相讥道:“这有吗好奇怪的,自古英雄好汉不都是被小人算计的吗?”

“二爷,我听您这话怎么有点儿扎耳朵呀,您这是指谁呢?”

“操!谁他妈认我就说谁呢,怎么着?”孙二爷边说边挽起了袖子。

李二虎冷笑道:“嗬,我算看出来了,二爷今天是想和我过不去,好日子过腻了,想找点儿乐子,我没说错吧?二爷。”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孙二爷索性也撕破了脸皮:“姓李的,咱明说吧,二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啦?别他妈捋着胡子坐摇篮——装孙子。”

李二虎的涵养比孙二爷强一些,真正的流氓都是这样,狠劲不挂在嘴上。他不温不火地说:“二爷啊,您先消消火儿,就算您想一刀宰了我,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不是?俗话说,有屁股不愁挨板子,咱哥俩儿有的是时间,今天咱玩什么,二爷您说了算,我奉陪就是。”

吴掌柜是个买卖人,天生胆儿小,他最见不得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便连忙起来劝解:“二位爷,二位爷,都消消火儿,大家不都是为了玩吗,犯得上这么舞刀弄枪吗?孙爷,李爷,你们哥俩儿都给我个面子,今天我做东,一会儿去‘丰泽园’怎么样?”

胡六儿也劝道:“算啦,算啦,二位爷,为这点儿事儿值当吗?”

陆中庸一声不响地掏出了钢笔和笔记本,此时他来了灵感,一个绝好的新闻素材出现了,江湖人物的火并应该比街头巷尾的泼妇打架更有传奇性,更刺激。陆中庸最烦劝架的人,这些人就这么爱管闲事,有些事开始的时候并不起眼,这就需要你独具慧眼,准确判断出这件事能否发展成惊天血案,劝架的人最容易坏事,他们的出现往往使斗殴的双方找到台阶,从而使本来可以出现的精彩场面化为乌有。这些人真是新闻事业的大敌,有他们在就不会有新闻。陆中庸琢磨着,用什么方法才能使斗殴双方不受劝解人的干扰,使他们的火气保持在临界点上。

白连旗这会儿已经走到大厅的门口,他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和陆中庸正相反,白连旗在街上遇到斗殴的事从来是躲得远远的,万一打架的人打昏了头,懵懵懂懂把他当成了对手,这可就麻烦了,白连旗的身子骨单薄,经不住两拳就会散架。

犬养平斋饶有兴味地看着孙、李二人说话了:“孙二爷,李先生,你们刚才在争吵中都相互侮辱了对方,在我看来,这已经没有调解的可能,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决斗了,不知道你们中国人的血性如何,这要在我们日本,今天恐怕要在决斗中死去一个人。我认为,如果你们还认为自己是个男人,那就该拿出行动来证明一下,诸位以为如何?”

犬养平斋的话音没落,吴掌柜和胡六儿马上识相地闭上了嘴。

客厅里空气紧张起来……

一桶冷水泼在杨秋萍身上,她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是坐在靠背椅上的黑田中佐,他正在用绒布擦自己的眼镜,然后将眼镜戴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杨秋萍赤裸的身体。

自从进入审讯室以后,杨秋萍自己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昏迷了,以前她只耳闻日本宪兵队的老虎凳和灌辣椒水等酷刑,谁知道这只是最普通的刑讯手段。那些日本宪兵在刑讯方面的创造力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他们像医生一样精通人体解剖学,有充足的数据证明人体各器官对疼痛感的承受力,至于使用什么器械对人体的什么部位施刑以及施刑的后果都犹如外科手术一般精密准确,其目的就是要达到一种效果,使受刑人生不如死,在精神崩溃的状态下,吐出心中的秘密。刚才致使杨秋萍几次昏迷的刑法其实很简单,不过是烧红的烙铁在她身体上精雕细刻地操作了一遍,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杨秋萍发出瘆人的惨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煳味。

杨秋萍在负伤昏迷后被送往协和医院进行了抢救,在抢救室门外,一个主治医生认为杨秋萍因失血过多已濒临死亡,无抢救的必要。这时黑田中佐掏出了手枪,把枪口顶在医生的脑门上简短地说:“这个女人如果死了,你也必须死。”

那个医生的脸色立刻变得灰白,他没有再争辩,转身走进抢救室。

杨秋萍的生命力很顽强,在进行了大量输血后终于活了下来。关于杨秋萍的出院问题,那个主治医生又一次表现出过分的迂腐,他认为伤员的生命虽然保住了,但离痊愈出院还早着呢,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时间的治疗和调养,否则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把她救活呢?

黑田本来想以杨秋萍为诱饵,引她的同伙前来医院解救,从而达到一网打尽的目的。谁知日本宪兵们在协和医院里埋伏了两个多月,个个搞得疲惫不堪,杨秋萍的同伙们却连个面都没露,黑田感到很恼火。

对于医生的意见,黑田认为很可笑,他之所以挽救杨秋萍的生命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她,从她嘴里掏出自己需要的情报,除此之外,杨秋萍的生命便没有任何价值。黑田是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他直截了当地向医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医生先生,我是个重承诺的人,现在这个女人保住了性命,因此我恭喜你,你也可以活下来了,至于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黑田的中国话说得很好,口音中带有明显的东北味儿,如果不穿军装,谁都会把他当成中国东北人。他是在中国东北长大的,父母都是甲午战争后来中国的早期“拓荒团”成员,1932年后这个半军事性质的组织被称为“满蒙拓荒团”,人数也扩展到上万人,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黑田坚持认为,中国人是劣等种族,而一个劣等种族是没有资格占有如此广袤的土地和资源的,我们不妨把眼前这个世界看成一个大丛林,以丛林法则去思考问题。什么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人类不就是这样从远古走到今天的吗?

如果黑田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审讯年轻女人,这对审讯者来说是一种愉悦,意味着自己可以对一个年轻女人的精神及肉体为所欲为,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一切都是在国家利益的名义下进行的,黑田个人没有良心上的负担。

当杨秋萍被架进审讯室时,黑田只是询问了一句:“杨女士,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秋萍沉默地摇摇头。

黑田满面笑容地轻声追问了一句:“请说心里话,你想死吗?”

“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就没打算活。”杨秋萍终于开口了。

“可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战争期间女人可是稀罕物品,更何况是个美人儿了。”

杨秋萍打个冷战,保持沉默。

黑田一挥手,两个宪兵立刻上前拽下了杨秋萍身上的衣裤。杨秋萍面无表情,没有挣扎,显得很从容,她知道反抗是无用的,任由宪兵们把她的衣裤剥掉。她的裤子和包扎大腿枪伤的绷带紧紧地粘在一起,拉不下来,两个宪兵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的裤管撕开。杨秋萍本能地想用手遮挡下体,但马上就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打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丝不挂地站在审讯室中间,还甩了一下头发,冷漠倔强地抬头盯着宪兵们,漠然地随宪兵们把她的手脚绑到刑架上。

黑田对杨秋萍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这类人都是为了某种信念去从事抗日活动,绝不是因为没有饭吃才去铤而走险,作为审讯者,当然要允许他们表现一下自己。使黑田感到惊讶的是,杨秋萍居然挺住了烙铁的烧灼,尽管惨叫不已,但叫声平息后便是沉默,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黑田走到杨秋萍跟前,狠狠捏住她的乳头和乳房,用手使劲挖着被烙伤露出鲜肉的伤口。杨秋萍忍住疼痛,额头和脸上沁出细小的汗珠,依然保持着沉默。

黑田向宪兵们挥了挥手说:“继续吧。”他又回到了座位上。

一个粗壮的宪兵拿着两根闪着冷光的粗钢针分别插入杨秋萍的乳头处,她忍不住喊了一声,随即便咬着牙,一声不吭。宪兵捏住针鼻,反复来回捻动插在杨秋萍乳房深处的钢针,把钢针拔出来后再慢慢地插进去,针尖搅动刺伤着杨秋萍双乳最敏感的深层神经……

杨秋萍紧张地挺着胸脯,肩膀无助地抖动了几下,大滴的血珠从乳头处慢慢沁出,但她还是顽强地坚持着,控制住自己不再喊叫。

黑田全神贯注地盯着杨秋萍,他用手枪柄敲了敲桌子,宪兵停止了动作。

“杨女士,我可以告诉你实话,来到这里,你无论是说还是不说,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不同的是,你如果配合我们,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反之,你会在极端的痛苦中死去。我要问的是,你准备选择哪种死法?”

杨秋萍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她正在用全部意志力抵抗着胸前传来的阵阵剧痛……恍惚中她想,一切都毫无意义,就算自己挺不住酷刑,吐露了组织成员和联络地点也毫无意义,徐金戈等人不会这么傻,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转移人员,撤空联络点,切断任何与自己有关的联系,这是特工人员最起码的常识。唯一使杨秋萍能够挺下来的是对自己那份感情的坚持,她爱那个男人,就凭这份感情也绝不能出卖自己的爱人,哪怕心里闪过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都不能,她不愿让徐金戈怨恨自己,哪怕是在自己死后,徐金戈早晚会知道,杨秋萍到死也没有说一句对自己爱人不利的话,他没有白爱这个女人。

黑田终于不耐烦了,他环视一下审讯室里行刑的宪兵们问道:“大岛君、笠原君,你们多久没有玩过女人了?”

“黑田君,好像有一个世纪这么久了。”

“那好,你们替我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女人,我觉得她也很需要男人。”

“谢谢黑田君!我们很有兴趣。”

黑田扭头走出审讯室。

宪兵们兴奋地开始脱衣服,杨秋萍惊恐地注视着他们……

“同和”车行的厅堂里空气中弥漫着恐怖气息,孙二爷和李二虎在沉默地对视;犬养平斋若无其事地端起盖碗,用碗盖轻轻撇开茶沫,他等待着一场血腥格斗,显得很有耐心;陆中庸伏在桌上奋笔疾书;吴掌柜、胡六儿、白连旗、文三儿等人都在哆哆嗦嗦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有人敢吭声。

孙二爷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冷光,使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李二虎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孙二爷,脸上布满凶狠的杀气。

犬养平斋用指关节敲敲桌子,似乎在催促什么。

孙二爷不动声色地解开上衣扣子吩咐道:“文三儿,你到我房里把刀拿来。”

“唉!”文三儿痛快地答应着进屋去拿刀,他在孙二爷的枕头下面找到一柄带鞘的匕首,他抽出匕首用拇指试了试刀刃的锋利程度,感到很满意。他巴不得看看热闹,这把刀子捅在谁身上文三儿都没意见。

等文三儿拿着刀回到厅里时,孙二爷已经脱得只剩条裤衩了,这位当年的混混儿身板儿不算壮实,瘦骨嶙峋的身上到处是醒目的伤疤。李二虎在一边微笑着抱着胳膊看着孙二爷,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

孙二爷做了几个扩胸动作,还踢了几下腿,似乎在为格斗做热身准备,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住孙二爷,他慢慢地从刀鞘里抽出了刀子……谁都知道孙二爷当年是天津卫的成名人物,吃的就是刀尖上舔血这碗饭,打起架来自然该有些名家风范。

谁知大家都想错了,事实上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孙二爷根本就没打算攻击李二虎,他把刀子往空中一扔,匕首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又落在他的手里,动作很潇洒,不愧是玩刀子的老手。接下来的情景就让人目瞪口呆了,孙二爷右手持刀,一刀将左手的小拇指剁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只见鲜血像喷泉一样从孙二爷断指处冒了出来,孙二爷面不改色地将断指和匕首扔在桌上,向李二虎做了个手势:“李爷,您请。”

李二虎没料到孙二爷玩出这么一手,他缺乏心理准备。这辈子动刀子玩命的事儿他经历得多了,这本算不了什么,问题是以往都是拿刀子朝别人身上招呼,今天却是往自己身上下刀子,这倒需要点儿勇气。事情到了这一步,李二虎是没有退路了,既然刚才他当着大伙的面夸下海口,玩什么由孙二爷说了算,自己奉陪到底,这会儿要是不敢朝自己下手,李二虎就算是栽到家了,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李二虎一咬牙抓住刀子手起刀落,也剁下了一根小拇指,他忍住疼面带微笑地问:“二爷,下一步怎么玩?”

孙二爷掂了掂刀子道:“李爷,您可是稀客,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我要是不管饭可就失礼啦,这么着,今个儿晚上咱吃炖肉怎么样?”孙二爷一刀扎进自己赤裸的大腿,慢慢地划开肌肉,又沿着第一刀的刀口平行划了一刀,然后用刀尖一挑,把一长条儿血淋淋的肉扔在桌子上吩咐道:“文三儿啊,把这块肉拿到厨房炖了,多放点儿花椒大料,再放些白酒去去腥气,记住!炖烂点儿,李爷牙口不太好。”

文三儿望着孙二爷腿上涌出的大量鲜血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语无伦次地问:“二爷,您……您不要紧吧?我……我去找……找点儿云南白药……”

孙二爷放声大笑道:“文三儿啊文三儿,瞧你那个样儿,这刚哪儿到哪儿呀?这点儿肉还不够李爷塞牙缝儿的,也就是个下酒菜吧,咱得让李爷吃饱喝足了不是?李爷,您没事儿吧,要没事儿咱就接着玩?”

李二虎惨笑着晃晃刀子说:“二爷,您够仗义,我也凑个份子,弄点儿下酒菜,这玩意儿有嚼头儿。”他扯住左边的耳朵狠命一刀割了下来,“砰”的一声用刀子插在桌上。

吴掌柜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的脸都吓白了,一个劲儿地向孙、李二人作揖:“二位爷,二位爷,快住手吧,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啦。”

犬养平斋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言不发。

孙二爷还没有罢手的意思,他又抓过刀子在手里把玩着,刀把儿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摸上去滑腻腻的。孙二爷干笑了一声,阴沉沉地说:“我说李爷啊,咱俩像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儿,玩来玩去净是摘些小零件儿,这可不是爷们儿干的事儿,传出去让人笑话呀,这样吧,我给李爷弄点儿稀罕物,钱儿肉您吃过吗?嗯,看样子没有。其实那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你我裤裆里都有,到了我这个岁数,这玩意儿用处不大了,留着也是个累赘,干脆剁下来一块儿下酒……”

李二虎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孙二爷敢把那东西豁出来,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天津混混儿了,这老东西果然歹毒,他反正是半截儿身子入土,那东西要不要还真无所谓。可他李二虎才四十来岁,家里有老婆,窑子里有相好的,要是没了这东西,可他妈的全玩完了。李二虎不怕动刀子玩命,必要时舍一条腿或一条胳膊他都扛得住,可唯独不能舍了那东西,否则后果非常严重。李二虎不敢再想下去,他的脑子转弯很快,马上便得出了结论,他犯不上和那老棺材瓤子斗气儿,他还能活几天?可李二虎的日子还长着呢。

孙二爷可真不含糊,他老人家已经在脱裤衩了,李二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撑下去了,他不想玩了,他认栽,李二虎终于喊了出来:“您等等……”

孙二爷正用刀子在那东西上比画,似乎是在选择一个下刀子的最佳位置,他这时抬起头来:“怎么着,李爷?”

李二虎朝孙二爷一抱拳:“二爷,算您狠,我李二虎今儿个认栽啦。”

孙二爷笑道:“别价,李爷,咱哥俩儿正玩到兴头上,怎么就撤火了呢?我早听说李爷是条汉子,身上来个三刀六洞是小意思,今儿个是怎么啦?”

“得嘞,您是爷,我是孙子,成不成?您杀人不过头点地,就别再挤对我了。二爷,今儿个一切花费算在我身上,改日我再来给二爷请安,我告辞了。”

李二虎还没忘了正在伏案疾书的陆中庸,他朝陆中庸一抱拳:“陆爷,您这篇稿子值多少钱?请开价,我李二虎买了,回见了您哪。”他捂着耳朵走了。

陆中庸立刻收起了笔,既然这篇稿子有人要了,那么是否见报就无所谓了。他是这样理解的,李二虎要买的是陆总编的新闻报道权,而不在乎一篇稿子,若是这样,价格可得好好谈谈。

犬养平斋也站起来告辞了,他走到门前又回过身来,说了一句使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刺耳的话:“我很奇怪,你们中国人内斗倒是很有血性,可为什么总打败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