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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雪落红梅,一点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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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当年留在府里的有毒之药不少,老奴都一一清点过了。在落入抓捕之前,已经分发了下去。我等纵是仆役之身,也绝不让爷为难一分。”

  “田伯,你吃了什么?”夏初七惊诧的叫了声来。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可田富脸色迅速青紫,就在众人目光烁烁的注视之下,只见他双目突地暴涨,喉咙一梗,仰天长笑一声,大声喊道,“晋王府家奴,管家田富,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他的声线到了最后,已是弱不可言。待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略胖的身子“嘭”一声栽倒在了雪地之上。只是曝瞪的双目并未合拢,仍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世界,慢慢的,一缕缕鲜血从他的嘴角、鼻孔、眼睛流了出来……猩红的洒在雪地上。

  “田伯,你等着——”

  电光火石之间,不待众人回神,小方子大叫一声,学着田富的样子,也跪朝赵樽与夏初七的方向,大声呵道:“晋王府家奴,车夫方二狗,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小方子瘦小的身躯倒在了雪地之中,落地的,是一朵朵鲜红的雪花。

  随即,一道又一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冷风四拂的乾清宫里。

  “晋王府家奴,典宝黄实良,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典厨史泰相,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仪宾王光成,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仪卫指挥使伍英卫,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门正江经,门副江义,兄弟二人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人惊,雪舞,风烈烈。

  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了,他们口吐黑血,染红了一地白雪。

  在这生死交汇的当儿,事发太过突然。且不论家奴们都被赵绵泽的人刀刃加身,就说他们早前服入口中的剧毒,一旦发作起来,纵使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抢救不了。

  夏初七心如刀割,仿佛又回到在晋王府时与这般人相处的时光。可世间最无情的事便是现实,纵使她心有不忍,面前这一共八十九个人的生命,也不得不一个一个倒在雪地上,倒在赵樽面前,倒在她面前,也倒在赵绵泽的面前,牺牲得壮烈而伟大。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也不是三个……而是八十九个。

  他们的决绝惊得了满场的人。

  夏初七活了两辈子,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随着那一道道临终遗言的祝福,她的泪水决堤落下。

  这八十九个人,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孔。有一些,在府中曾经尽心服侍过她,有一些或许与她交道不太多,有一些甚至还曾经不喜于她,但是他们都因了一颗“忠心”,竟然愿意舍弃性命,为了赵樽去死。

  这样的悲壮,在后世的社会,是不敢想象的。

  白雪迎风而舞,乾清宫的院子里,为了这悲呛的一幕陷入了长久的冷寂。不管是赵绵泽手底下的兵卒,还是赵樽的“十天干”,每一个人都静静站立着,兵甲在身,刀剑垂手,面上几乎都有着同样的表情——震撼。这是一种无畏的、无敌的、不惧任何的东西的“忠义”精神。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白雪,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睛,也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

  “哈哈哈——”

  良久的沉寂之后,在瑟瑟的风雪之中,突地响起赵绵泽的长声曝笑。

  “好,真好!太好了!”

  赵绵泽向来温文尔雅,很少这般放肆的笑过,可是看到地上的八十九具尸体,他却笑了,笑声惊得风雪更甚,笑声打破死亡一般的寂静,笑声也让地上的鲜血更为红艳,更为凄厉,更为悲壮。

  “十九皇叔,论笼络人心,朕不及你。”

  “女人,属下……一个个都背叛朕,哈哈哈。”

  赵绵泽猖狂的笑着,可自始至终,赵樽的表情都未改变。只有细心的人,方能发见,就在那八十九个人倒下的时候,他握住剑柄的手在不断下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了锋利的刀口上,鲜血正沿着剑身缓缓落下,一滴又一滴洒在雪地之中,迅速的融入白雪,晕成一朵朵雪上落梅,却带着一种杀戮的冷气。

  “赵绵泽,他们死了,你还有什么可要挟我的?”

  “还有什么?哈哈哈,朕自然是有的。好筹码总得留到最后——”赵绵泽似是也被那八十九具倒地的尸体刺激到了,嗓音再不如往常的温和阳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股从地狱里带出的阴风,带着绝一般的绝决。

  “带她们上来——”

  这个“她们”是谁?夏初七几乎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贡妃。

  除了贡妃之外,还在宫里的……只有一个丫丫。

  她微垂的手指攥紧了。她知晓,赵十九敢发动这样的一场宫变,不可能会对贡妃没有任何的安排。他向来是善于谋划,运筹帷幄,怎么可能让贡妃和丫丫落入赵绵泽的手里,从而要挟于他?

  可是,万万想不到,贡妃真的出来了,她被人押着,就站在乾清宫内殿朱漆的大门口,一身皇贵妃的华贵长貂裘衣,庄重而肃然,满头花白的头发没有绾起,而是飘散在身后,随着冷风起舞,身姿曼妙,面上的苍老,未影响她高贵的姿容,依稀可见当年宠冠后宫的艳色。她怀里抱着两岁多的丫丫,那孩子像是吓傻了,愣愣地看着院中的众人,小脸呆怔着,一声不吭。在贡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月毓,她双目通红的看着面前的赵樽,也看着与赵樽站在一处的夏初七,目光冷然。

  贡妃托了托孩子,看着赵樽。

  “老十九,你终于来了。呵,娘等你好久——”

  母子俩多年不见,也多年不曾好好说话,沧海桑田一别,再见竟是这般情形。原本她应当是悲痛万分的,可她一字一句吐出的这番话,却是淡定如同每日见面的寒暄,甚至还带着笑容。她说罢,见赵樽不答,又扫过脸来,看一眼夏初七,一双纤秀的眉头蹙起,似是对她很不满意,却也没再奚落,而是缓缓说了一句。

  “好好照顾我儿,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身陷囹圄之中,还在放狠话,除了贡妃,谁也没有这般傻了。

  可夏初七看着这样的她,却笑不出来。她皱起眉,轻轻点头。

  也不知贡妃看见没有,她没有再理会夏初七,只是又对赵樽交代。

  “老十九,你不要怕……你什么都不要怕,有娘在,没有人敢把你怎样。”

  这真是一个不自量力的母亲,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儿子……但纵使她再不自量力,仍然是一个母亲,一个想要保护儿子的母亲。赵樽冷冷牵起嘴角,看着贡妃,声音缓了又缓,“为何不走?为何不听我的话?”

  贡妃轻轻一笑,看了一眼身后。

  可是内殿之中,虽点着烛火,但那个永远无声无息的人隐在帐子里面,她并不太瞧得清。看了那个男人片刻,她莞尔一笑,又回过头来,声音柔软了不少。

  “不是娘不想走,是不能丢下那个糟老头子……”微微一晒,她脸上露出一抹类似于少女的羞涩光晕,一双乌黑的眼眸中,似有万千的情意在流动,“以前娘都没有机会与他日日相处,好好看他。这些日子,我是过得最为快活的,到底他还是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老十九,娘是快活的,真的,很快活,很快活。”

  不知想到什么,她东一句西一句的毛病又犯了,逻辑再次混乱。

  “还有……你爹是爱你的,你不许恨他,不许不听他的话。”

  赵樽唇角紧抿,苦笑一声,并没有责怪贡妃私自留下来为他添的麻烦,只是定定看一眼她不合时宜展露在面前的纯真笑容,然后无声的闭了闭眼,轻轻丢下手上的佩剑,看向胸有成竹的赵绵泽。

  “放了我母妃,还有乾清宫的这些人,我任由你处置。”

  没有想到他会就这般妥协,满场哗然。

  “爷——”最先叫出来的是甲一。

  “爷,你不能这般。”丙一也狂叫起来,“你过去,他也不会放人的。”

  “母在敌手,儿能如何?”赵樽冷冷看着赵绵泽,“如此,你赢了。”

  “十九皇叔,朕没有看错你。”赵绵泽冷笑一声,眉梢松缓了许多,垂下的目光,却是看着他丢在地上的剑,“机会我是会给你的,不过,岂能这般轻松放人?鲜血已是铺了这么多,怎么可以没有你的?今日的逼宫,你总得付出代价。”

  赵樽冷冷看他,“你意如何?”

  赵绵泽轻笑一声,“捡起地上的刀,慢慢走过来。每走一步,便砍己一刀。如此一来,我便相信你有交换的诚意了,也可放心的让你的人离去。”

  “赵绵泽,你疯了!”夏初七心里凉涔涔发着寒,她知道时下的人都有一颗“愚孝”的心,赵绵泽如今拿下贡妃和丫丫做人质,若是执意逼迫赵樽就范,赵樽这迂腐的家伙,很有可能真的做得出来。

  可她那能任由他如此?

  “赵绵泽,你不是就要我吗?行啊,老子就在这儿,只要你不怕死,我跟你好了。”

  她说着就要上前,可赵樽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大丈夫何惧死亡?大丈夫如何能拿妻抵事?阿七,退下!”

  “我不!”夏初七看了一眼殿前的贡妃,计算着速度和方向,若有所指的望了赵樽一眼,与他互相注视着,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来,看着被大内侍军和皇帝亲军层层护住的贡妃,冷笑一声,丢下手上钢刀,目光一凉。

  “我这便过来,赵绵泽,拿我来换贡妃,你不亏。”

  “只要你过来——”赵绵泽停顿一下,声音微微一缓,“今日一切,过去种种,一笔勾销。”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夏初七低头,跨过一条不知哪来的断臂,往前走了两步,冷不丁的,她又回过头来,看着赵樽冷飕飕的眼,“赵十九,你我这一世,恐是有缘无分,就此……别过吧。”

  “阿七——”风雪中,赵樽冷然的断喝,“退下!”

  “不退!”她嫣然一笑,朝他眨眨眼,“你晓得的,我从来不听你的话。”

  “好姑娘!配得上我儿!”一直冷眼旁观的贡妃,见夏初七与赵樽如此情深,欣慰的一笑,似是终于克制不住,突然回过头来,朝内殿里头喊了一声。

  “崔英达!你还在等什么?圣旨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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